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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天高云淡,阳光灿烂。儿子说:“今天陪老爸老妈去踏踏青,散散心。”儿子平时忙于工作,能抽出时间来陪伴父母不容易。我问去哪里?儿子说,就去李亨祠堂吧,那可是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建筑哟。也好,我曾阅读过《自流井盐业世家》这书,正好对李亨祠堂有兴趣,去看看吧。
从某种意义上讲,自贡的历史就是一部产盐的历史,其凿井制盐发端于东汉,经魏晋南北朝渐具规模,唐宋时期已经闻名于世,到清咸丰同治年间更是趋于鼎盛,成为全国井盐的生产中心。自贡历史上的盐商巨贾发达后,都建有专属自己宗族的祠堂,成为该宗族落籍发达的标志,以显其本,以祭其祖,显其族威,也成为了自贡特有盐文化不可分的重要组成部分。但遗憾的是,曾遍及自贡城乡的宗祠建筑,目前保存下来的已经不多了。
我们一家人乘35路公交车到凉高山附近的碑坊坝下车。一座高大的贞洁石牌坊矗立在公路旁。据说,是李氏后人为表彰李亨的夫人而建,也是百年前清朝时期遗留下来的文物。走进一条两旁杂草丛生的小公路,眼前地势较为宽阔平坦,民居或瓦屋平房或小楼或独院星星点点般散落在以绿和黄为主色调的田野之中,绿的树绿的草,有少许的桃花红和海棠红点缀其间,金黄色的油菜花开放正盛,一片片高低错落,在艳阳下闪闪靓丽诱人,偶见一两只飞鸟欢叫着从头顶箭一般地掠过。初春好时节,置身原野心旷神怡!我们边游走,边赏景,边拍照,穿过废弃的厂房,一座颇具规模气势不凡的明清建筑院落呈现眼前:这就是李亨祠堂。
李亨祠堂落在凉高山与大山铺之间的屈家山山坳里,背后和左右环靠土丘,坐南向北,四面环绕高大的封火墙。当地村民讲,入口另建有一所门屋。祠堂前曾是一宽阔的平坝,当年李亨建祠堂时,修建有一高大的石牌坊。现在,祠堂的门屋和牌坊已不见踪影,不知哪年哪月李亨祠堂被一家工厂占用时拆除了。我爬上祠堂前面废弃工厂大楼屋顶,能俯视李亨祠堂全貌,整座祠堂除被拆除的门屋和牌坊外,目前尚保留有大小七个完整的院落,沿中轴呈严格对称,组成并列的三条南北向轴线,构成一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中轴上的大合院是祭祀区,包括下殿(拜殿)、上殿(祭殿)和两侧的厢房。左右两条次轴是附属建筑区,每条轴线纵向串连着三个不同标高层上的院落。这些院落由北向南渐次升高,与祭祀区之间又各自巧妙连通,流线组织合理完善。三条纵轴的前端(北端)各开设有独立的出入口,拜殿(下殿)正中的入口是祭祀时的主要出入口(祠堂大门),两侧次轴的入口则是供日常管理人员出入的次大门。祠堂的东西两侧还各设有一道疏散的出口,通过楼梯可以登上环绕建筑群两侧的堡坎,来到野外。
下到祠堂前面的平地,映入眼帘的是祠堂的拜殿,高约10多米。拜殿两端是高出房顶的猫拱背形封火墙,与是无缝相连的东西厢房侧面三角尖山形山墙和延伸的正面台阶形山墙及尖山形山墙体,由烧制规则的青灰砖与糯米灰浆整齐砌成,竟约八十来米之阔。在正面台阶形山墙下即是进入厢房院落的次大门入口。拜殿的屋檐下是木质彩绘檐椽,正中双扇式大门约4米高5米余宽,拜殿大门两侧是雕花木隔窗扇,高约3米多,一边六组共十二组雕花窗隔扇,全由高约一米五左右的雕花石板墙托着。
一位负责看守的大叔为我们打开拜殿大门门锁,我们从门前平坝处走上约长三米的斜坡(原是几级石台阶),推开厚重的木质大门,跨入祠堂拜殿内。拜殿被四根立在石础上的大圆木柱分隔成五个进深一致的空间,正中是大门通往院内及祭殿的通道,比左右各两间的屋子更宽。拜殿与后方的祭殿、左右两旁的厢房合围成了一个大院坝。院坝约200多平方米,略呈正方形,宽敞而显空旷,渲染出肃穆的氛围。我们进入了李亨祠堂的祭祀区。祭殿地面比拜殿和院坝及东西两厢房的地面高出约一米五,更让人仰视,似乎更显威严神圣。登上祭殿石阶,便进入李氏族人祭拜其列祖列宗之殿堂。祭殿正门两侧有一米多高雕刻兽鸟的石桩和花卉图案的石板组成的檐廊,檐廊后面是祭殿大厅,横向四根约40公分的大木立柱和纵向两侧各两列每列四根大圆木立柱,把祭殿分隔为南北长东西稍窄的五间。这些大圆木矗在朴拙端庄的雕花石础之上,立柱上方与粗大的横圆木料穿搭抬拱,高高支撑起祭殿穹顶,显得恢宏大气。据说,祭殿大厅靠南后墙的上方穹顶还装饰有一组天花板,上彩绘有二十四孝图案,这是李亨祠堂不同于其它祠堂之处。祭殿正中一间比两侧房间稍宽,在靠后墙处又分隔为敞开式三间,我想可能是李族人摆列其先祖和历辈祖上牌位之处吧。
祭殿正面大门两侧都有一米五左右高的雕花石板墙,被“文革”中破“四旧”的人们用白石灰涂掩,有两块因石灰脱落才显露出它们雕花图案来。在这些雕花石板墙上方,本来如同前面的拜殿一样,原先都有雕花窗隔扇装饰,在一度被工厂占用为办公用房后拆除,代之以白灰竹夹壁,其雕花木窗隔扇也不知去了何处。太可惜了!
祭殿东西两侧是后院。两后院与祭殿并列相连,形成南北纵向三轴建筑。我们通过祭殿的廊道,再下几步石阶就进入了后院内,东西后院布局对称,进深与祭殿一致,约12米,长阔近30米,两后院都各有房屋6间,其中一客厅约40平方米,其于房间皆宽敞明亮,形成自已的四合院落,中为天井,往上可看到蓝蓝的天空下,高高的祭殿防火墙如龙脊般,完好如初。脊顶翘角翘向蔚蓝的天空,显示出高昂的霸气。
从后院与祭殿连接处的通道下几级石阶,便来到祠堂两边的厢房。东西对称而建,各有12间(其中一间为庭院内坝进入厢房的门道),它们又是相对独立的内院和天井。东西厢房分别由李亨、弟弟振修两房分家居住,上下正殿共用合祭。在东厢房天井中间,还见一口两头稍大中间收窄的长腰形石缸,尽管野草掩映着,但缸体上的石刻花纹图形仍然依稀可见。
看到李亨祠堂如此雄阔高朗的规模,连附属厢房和后院之多,我想起了李亨的家世与能耐的故事。据李氏族谱记载,李家祠堂大约建于清咸丰初年(1855年)。修建者李亨的高祖携家于清初从原籍江西入川,辗转来到自流井居住在洗脚河坎上,家境极为贫困,在一位贤良的老祖婆的操持下,硬是把一个随时可能破败的家撑下来。她的儿子运武婚后育有二子,兄即李振亨、弟名振修。兄弟俩的老祖母和父亲先后去世后,在寡母的养育下,很早就肩起了生活的重担。李振亨(后称李亨)为人忠厚而聪慧、勤奋吃苦,带着弟弟振修去一铁匠铺帮人打铁,在挣钱养家糊口的同时,勤学苦钻,掌握了一手铁炉锤锻好技艺,擅长为盐商锻造凿井工具,赢得雇主满意。后有积蓄便自资开设铁炉,诚信经营,货真价实,深得凿井工匠信任和友谊。如此经年累月,李振亨同井灶客户交道,明白了许多盐业内情,心生汲卤煎盐之利而转业盐场生意。有此目标,李振亨兄弟俩积累资金,留心盐业厂势,广交凿井工匠,专心一意筹办凿井之计。道光年间,李振亨闻讯张家沱岸有一地处,地脉甚好可以凿井,于是投入资金招徕工匠定点下锉。这眼井地脉浅,凿办了七八年,眼看就要见功,却资金断绝,被迫停工,还欠工人薪金。家中别无长物,甚至无米断炊,李亨心情万分焦急,为解燃眉之急,只得腆颜求母,乞将老母头发上所插赤金挖耳变卖。老母欣然同意。李亨将金挖耳变卖后的钱速赴井地,向众人述说困境,决定停办此井,愿备办酒席犒劳工匠兼以饯别,待他日有幸再图复凿此井,再请众位返回续凿,其言切切,声泪俱下,众工匠亦无不伤感,伙议再为主人免费送凿一天,以答谢李亨招待盛情。工匠们说话算数,次日,不听主人一再劝阻,上架开锉。就在此时,奇迹出现,其井突然凿穿,如晴天响惊雷,久旱逢甘霖!李亨惊喜万分,在场工匠积极建言,好不欢乐,饯别宴成为庆功宴。此事随即轰动自贡盐场,街谈巷议,流传百多年,众人皆知的“挖耳井”。自此,李亨兄弟跻身盐场,财运亨通,继续凿办新井,购置肥田沃土,遂发达为大盐商。三畏堂的大盐商王朗云是经营盐业高手,对李亨也敬畏三分。想到这里,我深为李亨为了梦想励志奋斗、认定目标、审时度势、善抓机遇的奋斗精神和高智商高情商所折服。联想到如今,我们于己、于家、于国,在追梦的路上,不正是需要发扬前人的这种奋斗精神和聪明智慧吗?
红日中天,我在李亨祠堂已逗留好久了。在家人的催促下,才不得不离开。儿子说,你不是看到了祠堂内堆放有一些旧木料和石材吗,那是有关政府部门为弘扬自贡盐文化、打造旅游新景点、促进经济发展拟重新修葺李亨祠堂这所省级文物保护场所做的准备。到修葺一新后,你再来看看嘛。
期盼早日实现吧!
2022年2月27日 游览拍照
2022年3月12日 追记于钟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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